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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1 宫廷变故
 银冀的子向来平和淡然,所以很少有人想到一旦他真正冷酷起来,会是怎样令人诧异而心惊的情形。

 先,他以静休为由命人将珍太妃与月容、安然、瓦儿等人送上南音寺,派去最好的御厨和御医跟随,重兵把守山头,与外面暂时隔绝。

 接下来一个月内,朝廷内阁搜集出确凿证据严办了数名官员,表面看来这几人各居不同职位,但暗中最大的关联是他们均为浦文侯的门生。

 两个月后,夏世聪主动在早朝之上出手中兵权,奏曰自己年纪已大身体渐衰,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纵横沙场,大王年轻有为,兵权将归复王室,军队由大王亲自调编。

 银冀高坐朝殿之上,黑眸里隐隐含笑,又亲自下诏将十万大军的兵符赐于夏世聪之子夏定宇,并委以重任封其为“定国将军”即起出镇守边关。

 连串变故生毫无预兆,均在浦文侯意料之外,臣相府中他眯着一双老眼,拳头握得咯咯作响。毫无疑问,这位英明的年轻君主已经将矛头锁定了相府。无论他使了何等手段将兵权收复,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自己。而太妃与自己的易却迟迟未决,看来银冀的确不是一只病猫。

 部分相关臣子也开始感到不安,身为两朝重臣的浦相掩饰得再高明,仍有流言蜚语开始蔓延,尤其是有人私下传出“篡权谋反”四个字让好些人食不知味,夜里难寐。

 可是,又一个月过去,浦文侯预想的灾祸不但没有生,银冀反而顺了他的提案,在早朝中再次不顾众臣反对,执意正式册封银翟为“王爷”赏颐华宫为其处所,赐宫女侍从五十人,赐封地三千里…下诏公布天下让其回复王族,并即起可参加朝廷议事。

 竹木萧萧,山野凄凄,南音寺里平静安宁。

 珍太妃由蓝枫云与三名年轻女子的陪伴,佛堂前吃斋念经。书信传来,禀明翟王爷正式受封之事,太妃狂喜,在佛前连连磕头老泪纵横。

 宫殿中,一张张堆积如雪花的奏章叠在案上。早朝上,奏章中的每行每句都只通通指向一个目标,字字分明,事事清楚,容不得半句反驳。

 浦文侯面色苍白,冬至之挥汗如雨。望见朝中羽纷纷避嫌力求自保,而殿前唯一白衣飘然的翟王爷却对他嗪着冷笑。他突然明白,自己的失败不仅是落在殿上假扮淡然温和的君王手中,还落在这个被自己操控多年的棋子手中,他也突然明白,他们毕竟都姓银,的是相同的血

 “你们是孪生兄弟,你们终究逃不命运的安排!”

 是夜,臣相府传来噩耗,两朝重臣浦文侯服毒自杀。

 三后,君王最后一次整顿朝纲,颁布新制,诏告天下。

 *

 而灯火通明的宫殿中,银冀身披貂裘,站在颐华宫冷风飕飕的庭院中。天空一片漆黑,被灯光照亮,他眼中蓝光闪烁,眨眼不见。

 翟身形拔孤傲,如一棵苍松,指尖律动出低沉的萧音。

 二人相隔七八步,谁都没有出声,任由冷风将萧音吹得扩散、飘渺。

 良久,萧音渐渐歇下,翟面无表情声音里不含一丝情绪,如同他刚才的萧音。

 “如果你想听我道谢,恐怕要失望了。”

 银冀侧脸看他:“你本就是银族中人,是本王的胞弟,让你回归只是本王该做的。等太妃回宫,本王会随同一起去银族祠堂,向列祖列宗叩。”

 翟皱起修眉,深刻厌恶这样被人安排的命运,哪怕是认祖归宗。

 银冀又道:“其实,本王是特意来谢你的。”

 翟身子微僵,握着竹萧的手指收紧。

 “谢你有二。一为你帮本王提供了不少浦文侯的罪证,二是为了瓦儿,谢你在颐华宫对她的保护。”

 提到那个许久不见的小女人,翟只觉自己心口不由自主微了一下,随即讥诮扬:“这是你的王宫,我岂能保护她?再说,你难道没怀疑过她的眼睛之所以瞎了,就是我的杰作。”

 银冀英的眉头动了一下,定定注视他与自己相似的轮廓:“你弄了瞎她,让她受到那么多伤害,本王自然不愿意放过你!但是…你后来又医好了她,且的确在颐华宫将她保护得不错。”

 “你太自以为是了!”翟答得急促,眸光一闪语气又缓和下来,转身面对高贵淡漠的银伎“我现在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,我一路跟你们到北诏,虏走红瓦儿也只为了报复。你喜欢她,我便要让她痛苦,她痛苦你便会痛苦;她喜欢你,我便要让她变成瞎子,永远看不到你!我并没有那么好心,因为愧疚去医好她,也没有那么愚蠢,因为你的信任去保护她。我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变成了瞎子,你就会嫌弃她;我还要让她睁大眼睛看看你与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情形…”

 银冀不知道什么时候握起了拳头,口剧烈地起伏起来,然后一连串咳嗽溢出角,他惊着定眼注视他,执意要得到确定的答案:“你做这些,不是因为浦文侯的安排,而是出于你自己对银族的怨恨?”

 翟撇着薄,冷冷对上他苍白的面容,满脸嘲讽:“银冀,世界上有些事情你永远无法想象!”

 “不管以前生过什么事,以后本王都会补偿你。”

 “不必!我不需要补偿,我只要拿回自己应得的!”

 银冀压抑住口的疼痛,知道自己诅咒又开始作,于是眯起眼眸问:“你恨我?你想要银氏江山?”

 翟定定看了他半晌,突然笑得诡异:“你要给我江山?”

 “如果你想要的话。”银冀肯定地回答。

 翟抿紧了薄,目光里有探索有疑惑,在四周空气被冷风吹得越冰凉后,他才懒懒地笑了:“如果我要的是——红瓦儿呢?”

 银冀那双耀着不易察觉的蓝光的双眸,刹时变得峻肃深沉,目光如一柄离鞘的剑,气息清寒,在夜中冷锋无声。翟明显感觉到了,反而愉快地笑起来,重复道:“我看上了她!”

 “绝无可能!”四个字迸出银冀的腔。他已扫清了朝中危害瓦儿的障碍,他特意去刖夙、蒙舍让自己的诅咒之毒得已控制,他已做好了重新拥抱瓦儿入怀的打算,他已决定要好好地弥补这半年多的冷落…即使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弟弟,他也不会让出瓦儿。

 翟看银冀坚定严肃的表情,更加止不住笑意,想要得到瓦儿的念头更浓。右手提起竹萧指着他,眼里隐藏让人看不清的冷笑:“王兄不妨好好想想,现在情形,她最适合跟着谁。呵呵。”

 银冀拨开那只竹萧,上前一步,两人目光紧紧对视。

 “她不是你可以用来报复的对象!”

 “呵呵,王兄又怎么知道我对瓦儿不是真的动了心?更重要的是你又如何知道这半年多的朝夕相处中,她对你十分失望,而对我…不曾产生特别的感情呢?”

 满意地瞧见银冀幽黑的瞳孔猛然一闪,翟潇洒地将竹萧一收,转过身大步朝自己寝房走去,留下一句让人几杀人的话语:“我终会让她变成我的人,呵呵…”身后,通明的宫灯在夜风中逐渐失去了光华,银冀面色苍白,冷汗自额头冒出,他咬着牙直高贵的脊梁,握紧的拳头几乎颤抖不停。

 第二,大王旧疾复,无法早朝。

 *

 云雾茫茫,地上一片寒霜。

 南音寺侍卫紧急回报,天气陡寒,太妃病危。银冀立即抛开自己的病痛,亲自上山接太妃回宫。

 天子还是昨的天子,王朝已非昨天的王朝,新的格局掀起银暝国历史的新篇章。

 安然对父亲释放兵权不以为意,她的愿望是得到冀哥哥的爱护和宠型。浦月容初闻父亲死讯几晕厥,银冀并未革其妃位,仍让她留在宫中已是格外开恩,她跪倒在父亲灵位前,咬牙埋下此生的仇恨。

 珍太妃对孙儿的作为赞赏中颇有叹息,事已至此,她多说无益。不过,她最挂念的两件事已完成了其一——翟走进银族祠堂,以血为誓,行礼叩,一切到此既是了却又是开始。

 然太妃还耿耿于怀之事则是——希望尽快看到银族下一代子嗣。

 对于此事,银冀直接将翟带到她跟前,道:“,银暝的王爷也该娶生子了,改明儿请挑个好日子,为王爷举办‘百艺宴’,挑几个出色的女子服侍王爷。”

 珍太妃早有此意,在病塌上睁开两眼欣喜不已“冀儿说得对。翟儿年纪和你一般大,如今又认祖归宗,应该亲自为他挑选一名正妃,四名侧妃,如果翟儿愿意的话…”

 “不必费心,娶之事翟儿自有打算。”翟的声音依旧冷淡,在太妃面前不亲不疏。

 珍太妃笑意隐去,感觉有些头晕:“莫非翟儿在宫外已有了室?”

 翟摇头,将目光直锁住垂在太妃塌前的瓦儿,若有所思道:“翟儿心中已有了中意的女子。”

 感受到两到灼热的目光,瓦儿抓住丝绢的小手忽地一颤,没来得及抬头回望,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了她。银冀温柔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,强自微笑看着珍太妃:“放心休息,王爷来宫中这段时间,悄悄爱慕他的女子可不少,想来能让王爷记挂的女子非同一般。但愿将来王爷与他心上人就如同我跟瓦儿一般。”

 这是冀哥哥对自己的表白么?瓦儿娇羞地凝视着冀哥哥说话的样子,差点痴了。心口怦怦直跳,抑制不住的欣喜从心头冒了出来,薄薄的悄悄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,用力回握住他的手。冀哥哥一接她们回宫,便让她重新回到沁梅园,虽然还没机会亲口对她说些什么,但看宫中的重大变革,她觉得自己全都明白。

 银冀更加温柔地注视她,旁若无人地对她微笑,对望的眼中无视于一旁那两道几燃烧的凌厉视线。

 珍太妃咳嗽了好几声才稳住气息,蓝枫云连忙将她扶好躺下,她半睁着一双黑的美丽眼睛,声音虚弱:“冀儿,你跟瓦儿的事…都由自己作主吧。翟儿,你心上的女子可以将她接进宫,这‘百艺宴’还是可以继续照办的…咳咳…我只希望自己能等到那一天…”

 *

 珍太妃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,在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夜,她悄然与世长辞,带着未能看到下一代子孙的遗憾永远不再睁开眼睛。

 天空雪花飞舞,瓦儿的情绪低落了许久,两只眼睛连续几都是红肿,嗓子几乎干哑不成声,每次都在银冀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。

 安然与月容在灵堂中默默落泪,想起太妃生前对她们的疼爱,便一直跪着不愿起身。

 翟并未表现出多大哀伤,只有在四周飘着雪白丧幌的灵堂中,那双漆黑如夜的深邃眼眸久久注视着冰冷的灵牌,才出丝丝不为人知的留恋以及更为深刻的孤寂。

 丧期过后,瓦儿俨然沉默了许多。

 银冀连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将搁置的朝事处理完毕,得以有空坐在沁梅园陪她。

 屋外红梅绽放枝头,赏花人不在,园子里清冷孤寂。屋内燃着两个炉子,趋走严寒。银冀盯着她雪白俏丽的面容,止不住一声叹息将她揽进怀中“瓦儿…瓦儿…”他低喃着她的名字,刻尽相思,将这个名字永远深刻心底。

 瓦儿紧贴着他的膛,两行清泪落下,小嘴嗫嚅地喊着:“冀哥哥…冀哥哥…”

 生这么多事之后,他们还能如此紧紧相拥,心境不若从前,爱意却更浓烈。

 “瓦儿,对不起…”

 “嘘…什么都别说。没有对不起,只有不得已…我都理解。”一只小手及时抵住他的双,她抬起被泪水浸泡得晶亮的眼睛,眸光闪亮得一如往昔,里面有爱慕,有珍惜,有欣喜。她就那样注视着他,眼睛一眨不眨,看得他心口情汹涌,像被融化了的溶浆。

 双手用力一箍,紧紧将她嵌在怀中,恨不得与之为一体,直到天荒地老。

 “瓦儿,谢谢你。”他真心道。

 “冀哥哥,什么都别说…一切都已过去,你有你的责任,有你的苦衷,我都能理解。”

 “瓦儿,你真理解?”他抬起她的下巴。

 她慎重的点头:“以前的我不理解,现在的我真的理解。如果连这些都不能做到,我觉得自己不配爱冀哥哥…”

 她说她爱他…狂喜立刻淹没他的心跳,心头猛烈畜了几下,前所未有的快乐让他抱起她连抓了两个圈。

 “瓦儿,我也爱你。”他抵着她的柔声说道。

 一句话,让瓦儿感到天眩地转起来,心口涨得满满地,前些日子的失落、孤单、委屈全部就此化解。她注视着他英俊不凡的脸庞,突然双手一勾拉下他的脖子,主动将红凑了上去。

 “噢,瓦儿…”银冀低念一声,反客为主深吻着她的双,甜美的气息瞬间勾起了他澎湃的望。老天,谁说他不能与女子房事,谁说他身体那般虚弱,这些幌子在至爱的女人面前毫无抵抗力地竖起白旗。他从未有过如此狂澜的念,苦苦压抑着的失而复得的心让他只想全部拥有,大手摸索着怀中柔软的肢,他一把横抱起她,直朝屏风内的软塌走进。

 意间,瓦儿的背抵到柔软的塌,当雪白的肌肤暴在清冷空气中时,突来的寒意让她的理智刹那清醒过来。

 “冀哥哥…你不能…”

 “我…”深沉的黑眸中顿时闪过道道蓝光,微微的心绞让他的神思急恢复,低头看见不知何时印在她前的红点,他俊脸一沉迅拉上她的衣裳,双手紧揽着她“对不起,我一时…”

 “呵呵…”明明该羞涩的,瓦儿见银冀一脸隐忍的窘迫,不咯咯笑了起来。银冀抬头,对着那张许久不曾见到的明媚笑颜失神半晌,也缓缓出笑容。

 瓦儿抚着他光滑的青丝,看着那束着青丝的银色王冠,凑近他的耳朵含着怯笑:“如果冀哥哥想要的话…”

 “不,我会等到正式娶你那。”急促的回答打断她惑的邀请,银冀将头埋进她柔软的间,闭上眼睛汲取着自然人的幽香…

 “冀哥哥对月容和安然不能那个…是故意让乔太医这样说的吧?”

 “这个你都看出来了?我对她们…没兴趣。”银冀动了动眼皮,声音低沉“瓦儿,我只想快快娶你。”

 “呵呵。”

 “我只想娶你一人…”话中多了丝歉疚“只想你孕育我的孩子,只想专宠你一人…”

 “冀哥哥…”瓦儿哽咽,这个一向淡然冷静的英男子纵然有千般深情,也只是第一次说出这样动人的话语。泪水凝成串,颗颗滚落,她觉得好幸福。

 “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。冀哥哥?冀哥哥?”瓦儿见趴在身上的他突然没了动静,疑惑地推推他,才现他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。感受着他特有的清气息,感受他在身上的重量,从来没一刻心有如此塌实。

 足的笑容扩散在眼底眉梢,她悄悄挪了挪身,调整好一个舒适的位置双手合抱着他的身,凝视着自小便烙进脑海中的面容,大胆地在他上偷得一吻,笑着说:“冀哥哥,无论你是君是王,都是我的冀哥哥;无论你会以什么方式爱我,保护我,我都会永远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你…”她也渐渐闭上了眼睛,载着甜美的梦想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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